前不久,史上最严禁渔令——长江流域重点水域“十年禁渔”正式实施,虽是有些遗憾以后江鲜难觅,但作为一名从小在长江边长大的江边人,对此还是深表赞同的,如果现在还不去保护长江的渔业资源,那将来现在还能偶尔一现的长江特有鱼类,将来恐怕就像白鳍豚、江豚一样再难寻觅踪影了。谨以此文,记述儿时的捕鱼之乐,也希望以后的孩子们也能和我们当年一样体验这种快乐。01钓鱼家乡紧邻长江,境内山塘湖泊,沟渠河汊,星罗棋布,可谓鱼米之乡。我们这代人刚好出生在改革开放初,那时刚刚生产到户,农民生产积极性非常高,农业灌溉设施维护很到位,每年都会进行除草清淤,水稻种植没有太多的化肥农药,河里水质还有保障。只有有水的地方,基本都会有鱼,和书本里当年的“北大荒”有的一拼。我们这群学龄孩子也不像现在孩子这样学习压力大,只要做好布置的作业就万事大吉了。所以一到节假日,我们几个小伙伴就会一起去门前屋后的沟渠钓鱼玩耍。那时的钓具也非常简单:一根直接从家里竹林砍来的竹竿作鱼竿,再花个几毛钱从小卖部买来透明的“玻璃丝”作鱼线,穿上鱼钩,加之用鹅毛、鸭毛自制的“七星漂”,就成了我们的全部装备。鱼饵就地取材,随地挖上几条蚯蚓就行。偶尔也会用家里的渔网自制个鱼兜,用来装钓来的鱼,或者直接就用树枝甚至狗尾草将鱼穿成一串。虽然工具不咋地,但熟能生巧,我们的钓鱼技艺却不差。每次钓鱼,基本都能钓上一两斤,煮上一碗,所以家里大人也就对此不以为意了。一般我们钓上的都是鲫鱼、鲶鱼、草鱼这些,还有一些是叫不上名字的小杂鱼。但往往反而是鱼越大越好钓,像草鱼喜欢狼吞虎咽,往往上来就是一口,鱼浮也会猛地往下一沉,这时要果断提竿否则就鱼去钩空了。鲫鱼则比较谨慎,一般会先试探一番,确认安全后再下口,这时要有耐心,否则一有风吹草动,它们就躲得远远的,要过很久才会再来试探一番。鲶鱼比较傻,一般会咬着鱼钩不放,拼命往边上拖。最烦的是小杂鱼,人小鬼大,就在你鱼钩边上碰来撞去,不断蚕食鱼饵,却偏偏不肯上钩,让你气的心痒痒,却又无可奈何。而不将它们钓完,往往其他鱼儿又不肯来吃,真是个“捣蛋鬼”。当然偶尔也会有例外,有一次哥哥刚把鱼钩放到鱼窝里,就被边上一条大黑鱼(我们俗称“乌鱼”)一口带走,哥哥赶忙用力一拉,结果这条凶猛的大黑鱼连钩带线,被远远地甩到后面的稻田里,我们连忙追过去找了半天,也没找到这家伙,只好悻悻而返,可谓是“赔了夫人又折兵”。有时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。有一次,一个小伙伴在钓鱼时,随手在边上一个长满荷叶的“野塘”(无人管理的沼泽)里打了个窝,这种长满水生植物的塘通常鱼类是难以生存的,所以我们平时基本不会去钓。结果临走时,他不死心在那个窝里试了下,一条好几斤重的大鲤鱼居然被他钓了上来,真是让人始料未及。可惜后来随着电鱼的不断增多,河里的鱼虾也越来越少,加上水质不断恶化,能够钓鱼的地方日渐稀少,最终野钓也成了一种奢想。02摸鱼家乡河道纵横交错,一到夏季梅雨季节结束,降雨量骤减,蒸发量和用水量却与日俱增,各种沟渠塘泊就会渐次见底。一旦水位降到我们胳膊长短时(大概不到两尺),就是我们去摸鱼的时候了。摸鱼不仅能够与鱼儿斗智斗勇,还能在水里玩个半天,对我们来说可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,在乎玩水而已。摸鱼是个技术活,要想真的摸到鱼,就既要胆大心细,又要心灵手巧。胆大心细是因为河岸边的洞穴不仅是鱼儿的栖息之地,也是其他动物的藏身之所,像黄鳝、螃蟹、蛇这些。摸鱼时往往会与它们不期而遇,稍不留神就会“中招”。虽说没有多大危险,但痛下总是难免的,尤其我这种怕蛇的人,更是对这些洞穴害怕不已。心灵手巧则是因为不同鱼类习性不同,只有掌握它们性子才能将它们手到擒来。像鳜鱼背部有很坚硬的棘刺,一旦用力去抓,它们就会本能地撑开棘刺,往往会将手扎得皮开肉绽,而且特别胀痛(别问我怎么知道,其实我也是听说的,哈哈哈)。鲫鱼则喜欢原地打转,即使被它从手边溜走,也不必惊慌,耐心在原地摸一会,肯定又会碰上。鲶鱼喜欢躲在洞里或者缝隙间,遇到这些地方往往会有惊喜。我摸鱼的最大战绩是有次生产队“干塘”,我正在塘底举步维艰,结果一不留神掉到一个坑里,然后被我踩到一条大鳙鱼,真正的瞎猫碰上死耗子。哥哥还曾经在河里摸到过一只鳖,听他说好像也是脚先踩到,然后慢慢抓住鳖的两条后胯,再让我拿来网兜,将这只老鳖拿下。我们经常去摸鱼的地方是通江闸,那里因为在江堤下方,又与长江相连,在江水完全回落之前,闸门都不能打开,所以里面冰冷异常,加之有活水流动,所以里面就成了鱼儿们的避暑胜地。通江闸横穿整个江堤,全长有个四五十米,因为只有靠近内河一个狭小的口子,所以越往里越黑,十几米以后只能靠摸着两边的隧壁缓缓前行。我们那时也是无知者无畏,几个小伙伴就敢隔三差五进去一趟,大家一个挨着一个,往往鱼儿刚从这个小伙伴手里逃脱就落入另一个之手,可谓是别有滋味。据说现在家乡横穿江堤的老闸都在改造重建,也不知这座老闸是否还模样依旧?是否还有孩子们敢深入其中?03扳罾扳罾是家乡一种传统的捕鱼方式。“罾”是一种类似方形网片,网眼较密,一般是由手工编织而成,偶尔市场也会有售。大的一丈见方,小的三四尺左右。通常用2根或4根韧性和强度较好的竹竿,作对角线交叉,尾端绑在罾的四个角上,绷成弓形,将罾撑成类似帐篷形状,然后在交叉的顶端绑上一根稍长一点的杆子,作为支撑扳罾出水时的提杆,这样一个简易的罾就成型了。当然这里面技术含量很高,没有老师傅的指导,新手是很难将罾独立组装起来的,即使勉强装好,一用也会马上散架的。使用时先将罾放入水里,估计有鱼儿到了罾里时,迅速拉起挽绳,利用杠杆原理,让罾脱离水面,鱼儿就成在劫难逃了,当然一些会蹦跶的鱼儿,像白鲢、鲤鱼等经常会来个“鲤鱼跳龙门”,从罾里逃之夭夭。那时三峡大坝还没有开工,长江水位季节性特征特别明显,家乡有句老话叫“三月涨滩,四月晒滩”,意思是三月长江有次涨水的过程。每到这个时节,爷爷一有空就会到江边去扳罾,而我也会跟着看个热闹。江里能被罾捕到的鱼通常不大,但种类却十分丰富:有眼睛红红的“红眼睛”、浑身是肉的“船丁”、头上一根常常刺状嘴巴的“针鱼”、浑身透明无骨的“银鱼”、一出水就肚子鼓鼓的河豚,性情凶悍的鳡鱼……这些小家伙们别看其貌不扬,但味道却十分鲜美,这些小江鲜煮成的“大杂烩”,至今还让人回味无穷。可惜后来随着长江的不断开发,这类小江鲜已经越难寻觅踪影了,其他自然水域的野生鱼类也日趋减少,希望等我们这代人告老还乡时,还能再找回当初的场景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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