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十岁之前,有段时间曾特别爱发烧。而且,烧起来体温常常达到39度以上。父母为此十分担心,怕我哪天会从感冒发烧转成肺炎。
医院的降温办法一般是物理方式,不像现在直接输液。所谓物理方式,是将病人全身衣服脱得只剩下裤头,然后用棉球沾着酒精,往病人身上一遍一遍擦。效果不好,极易反复。
父母听医生介绍说,如果做手术把扁桃腺割掉,孩子就很少发烧啦。即使感冒,一般也就37度左右低烧,不会再出现高烧。而且,这种小手术非常简单安全。
父母下了决心,十岁的我被送上手术台。
北京这医院,我的手术是在这儿完成的。
手术当天,进手术室大门后,首先是换鞋和换衣服。
然后,我和几个同样战战兢兢的小孩,并排坐在手术室过道里的一排小板凳上。
一个护士模样的阿姨对我们说:“打麻药了,都张开嘴。”
我十分好奇,难道要往嘴里打针?心里顿时非常紧张。
其实是护士阿姨用小喷壶,往我们每人口中喷些非常苦的药水。
不一会,我感觉嘴里很麻木,什么知觉也没有。甚至用牙咬舌头,也不觉得疼。
我被带进手术室,在手术台上躺下来。
几个白大褂旋风般围住我,不知用什么布一下把我的手脚全裹住,让我无法挣扎反抗。
有人喝令我:“把嘴张开!”
我下意识地张开嘴,马上有个类似撑子的东西撑住我的嘴,让我的嘴再无法闭合。
随后,我感觉到似乎是镊子之类的东西伸进我的喉咙,夹住了什么东西。然后,又伸进去个器械。十几秒的功夫,我觉得镊子夹住的东西被割下来。
不到一分钟,手术结束了。
最后好像又往我嘴里放些止血类药物,因为我觉得嘴里更苦啦。
我没有哭,或者说即使想哭也来不及。
然后是观察期,大约一小时后,我吐出几口瘀血。医生看过说没事,可以回家了,过段时间再来复查一次。
医生给了两盒冰激淋,让我吃完再走。
这是免费的,均含在五元手术费里。
考虑到我刚做完手术,父母怕挤公共汽车出问题,决定坐出租车回家。
在医院门口出租站叫了辆“华沙”牌出租小汽车,我们三人顺利回到大院。
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坐出租车,那时的租车费是四毛钱一公里。医院到颐和园附近的大院,只需四元多钱。
因手术后暂不能正常进食,父母用保温桶每天给我买回几十根冰棍,连着吃了几天,让我大大地过了把冰棍瘾。
这种特殊的待遇,让小耳朵等发小们羡慕不已。毕竟,在那个年代,冰棍算是零食中的奢侈品。
割掉扁桃腺后,我真的再没因感冒发过高烧。